导语：“20 岁时在别人手下学习，30 岁时自立门户。”曾为山本耀司开拓巴黎市场立下汗马功劳的田山淳朗，在长达30 多年的职业生涯中经历了日本时装业的最高峰和最低谷。今天，他是日本设计师中仍在巴黎进行发布的少数几位佼佼者之一。他对日本时装的未来不抱任何奢侈的念头，对于自己的品牌，他表示到自己退休的那一天，也就是品牌关闭的时候。

田山淳朗

　　时针拨回到31 年以前，当时的山本耀司还没有正式进军巴黎。“我想在巴黎开发布会。田山，你一个人去巴黎帮我准备一下吧！”他这样命令自己的一名手下，田山淳朗。就这样，从日本文化服装学院毕业不足5 年的田山只身前往巴黎。

　　这并非田山的首次巴黎之行。早在1975 年，他的毕业作品——一件男性化的女式连帽夹克——为他赢得了飞赴巴黎领取第14 届“皮尔· 卡丹新人设计师奖”的机会。他至今记得，那件孤品连帽夹克后来以100 万日元的高价被人买走。次年，他就被山本耀司召入麾下。

　　“‘我加入了著名的山本耀司品牌’——这么说有欠妥当。”在采访中，他特别指出，“当时的山本耀司还是一个只有5 个人的小公司。”

　　1980 年，山本耀司第一次参加巴黎时装周，从此名扬世界。不得不说在这之中也有年轻的田山付出的一份努力。“与其说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不如说是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品牌做起来。”他不无骄傲地说起在巴黎为山本耀司组建欧洲分公司的那5 年光阴，“每一天都充满戏剧性。”

　　不过，为大师工作并不是田山的志向。根据自己早早立下的人生规划，他在1982年离开山本耀司，凭借着此先积攒的经验和资金成立A.T 公司和品牌。1987 年，正值日本时装的黄金期，他的A.T 品牌已经亮相于东京时装周，并开出了一间门店。前一年，他拿到了第10 届日本“Mainichi Fashion Grand Prix”的年度最佳设计师奖。当初抱着“当设计师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念头而入行的田山，早在32 岁时就初步实现了他的人生目标。此后，从1991 年开始，以不规则裁剪、体积感以及男装元素为招牌风格的田山淳朗每年固定在巴黎时装周上发表其同名系列Atsuro Tayama。

　　田山第一次来中国，则要追溯到23 年前的新婚蜜月旅行。从此以后，他与中国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在2006 到2009 年之间，他曾先后为包括汉帛在内的数家中国服装品牌担任设计顾问。今年10 月的上海时装周上，已记不清是第几次到中国的田山淳朗带来了他刚刚在巴黎发布完毕的Atsuro Tamaya 2011 春夏女装系列。发布秀开始前3小时，这位当今日本最成功的女装设计师之一，同时也是本届上海时装周上最重量级的参展嘉宾，在秀场的后台接受了《外滩画报》的专访。

　　“20 岁时在别人手下学习，30 岁时自立门户。”田山淳朗的设计事业与他早年离开山本耀司时的规划毫无二致。10 年之后，他终于也像山本耀司一样，让巴黎时装周的T 台背景墙上亮起了自己的名字。

　　日本时装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对于正在低迷经济环境里苦苦挣扎的日本年轻设计师来说，前辈当年的辉煌经历只可羡慕，却再难复制。不景气的市场束缚了他们的手脚，消磨着他们的创意。长年在巴黎办秀的田山坦陈，他现在几乎不关注日本时装周，也没有特别看好的新人设计师。“但这不只是个人才能的问题，更是时代的问题。”

　　田山淳朗从来不曾为金钱操心。1991 年进军巴黎时装周之前，他已被法国品牌Cacharel 聘为主设计师，在任期间，他让该品牌的营业额翻了一倍，顺带也为自己赚到了充足的创业资金。在Atsuro Tayama 成立至今的20 年里，先后有不下10 家品牌将田山淳朗聘为创意总监，其中大部分都来自日本，但也包括英国品牌AquasctumUK Label 和中国品牌汉帛。目前，他同时身兼四个品牌的设计师。

　　“你真是一个富有商业头脑的设计师！”这句话在他听来不是什么称赞，也与事实相去甚远。“设计出来的衣服漂亮，自然就畅销。作为设计师，先考虑销量可不行。作为设计师品牌，追求的是欣赏和喜欢自己设计的那些顾客。”他斩钉截铁地说，并再次强调，自己从来没有销路和资金的压力，工作起来总是自信十足。

　　去年10 月，山本耀司因负债60 亿日元而宣告破产。所幸，成为第二个山本耀司从来不是田山淳朗的目标。他的设计轻快有趣，一心探索前卫的廓形和结构，却不在乎什么玄奥的东方哲学概念。他接下各种设计工作，对于自己的品牌则宁可顺其自然。“我从不幻想要做出一个全球性的品牌，只希望能为喜欢我的顾客们不断地设计下去。”他说。

　　2005 年，旅居巴黎10 多年的田山淳朗重返东京，淡出时尚界的初衷却至今没有兑现。这位天生勤奋务实的设计师说，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工作。谈起消遣放松，他是这么回答的：“我拥有四套房子。一套位于东京市正中心Tower 公寓的26 层，让我可以一边俯瞰东京，一边进行设计。周末我会呆在东京郊外的别墅，这栋别墅采用巴黎风格的装修，其中摆满了法国古典家具。要是天气好，我就去另一套面海的别墅。我还有一个家在九州阿苏，那儿青山环绕，我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我不断游走于四个环境迥异的地方，变换着心情进行设计。每个住处都常备厚厚一叠纸。”

　　即便在空旷而凌乱的秀场后台，我们围坐的简易小圆桌上散落的那几张白纸也很快被他画满了。“比如，我现在决定以‘圆’为主题。那么，怎么表现一个立体的圆？怎么把一件夹克变成圆形？圆和圆还可以叠加，先是袖子，再加上裙子……两侧要突出一些，拉扯一下，整体的形状又变歪了……”他一边讲解，一边随手画出几件具有标志性不对称线条的体积感女装。“有时，我也会随意地把纸叠几下，再剪几刀，看看能不能这么做。”一番涂写和折叠之后，眼看手边没有剪刀，他只好作罢了。